四婶性子随和,联合人儿。心直口快的,三合堡给了她一个响当当且名符其实的外号——老广播。
不管闲忙,四叔家里总有串门子的。
还没进院子,钱亦文就开始喊:“四叔……四叔……”
“你来干啥?”蹲在墙旮旯正劈柈子的四叔,忽地一下站了起来。
钱亦文扫了一眼四叔手里的大斧:“四叔,打明儿起,我要给平安供销社代收药材了,在你这贴张广告。”
“啥?”四叔看了一眼钱亦文手里的大红纸。
写的这是他妈什么玩意儿?一个都不认识……
贴好了广告,钱亦文坐了下来,这让四叔感到很不自在。
自打三哥去世以后,他从来就没有设想过,还能和这个败家子坐得这么近。
当下,把屁股向旁边挪了挪。
“四叔,我爸去世的时候,那寿材,你花了多少钱?”
四叔一愣,没想到他竟然能提这事儿。
问了能有啥用?还有心给我是咋的?
见四叔没吭声,钱亦文知道他的心思,从兜儿里掏出那盒烟来,塞到他手上。
“你买这玩意儿干啥?还……抽上烟了?”
“别人给的……我没抽。”钱亦文知道,四叔是怕他五毒俱全。
“四叔,那寿材,你心里有个数。我爸有儿子,这钱不能让你花,过一段时间我就给你。”
四叔的烟锅子,在木头柈子上磕得火星子四下乱飞。
“好好过你的日子吧,让老婆孩子好过点儿,让你妈少操点心,比啥都强了。”
“四叔……”提到老妈,钱亦文鼻子一酸,“过些日子,我就把我妈接回来。”
“嗯……”四叔重新审视了一下眼前的这个败家子。
钱家老哥四个,生了一堆丫头,就他这么一根独苗。
老哥三个都拿他当成自己儿子一样,可谁成想却出息成这个屌样子。
但是,看今天说的这几句话,好像还挺上道。
爷俩正说着话,院外传来了四婶的“广播”声:“李豆腐匠,今天咋没干豆腐呢?”
“四婶,干豆腐卖没了……”
四婶接着广播:“砖头子,我说你以后再卖豆腐能不能先走我们这趟街(GAI),吃你点豆腐咋这么难呢?
“咋的?刘支书和李得富那趟街有钱人多,你就不往我们背街走了?怕我们不给你豆子?”
“四婶子,我都快四十的人了,你咋还叫我小名?我儿子都学会了……”
四婶爽朗一笑:“你还能大过我去?谁让你爹给你起这名了!”
“……”
那年月,不光有大喇叭,还有这种入户的广播,每天定时播放评书、新闻,当然也会插播广告:老孙头牛丢了……
PS:东北,不少孩子叫砖头……以前,儿童成活率低,取这名字,是盼着孩子能成活。这个砖头,也不是随便叫的,是指一块特定的砖。有知道这块砖在哪里应用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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